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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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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術,並非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但在短時間內卻可以起到奇效。在人死後的幾分鐘內,若無奇施展醫療術足夠及時,而且被施救之人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死,那麽他便能成功的將這人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就像當初拯救娜可露露一樣,無奇毫不猶豫的施法,為克羅伊德救治傷勢。很快,僅僅十分鐘之後,克羅伊德的心臟便再次恢覆了跳動,無奇這才收回醫療術,擦去額頭的汗水,靜靜的等待克羅伊德的第二次睜眼。

“這裏就是地獄?”睜開雙眼之後,克羅伊德疑惑的問道,然後,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起身向四周掃了一眼。

一眼之後,不需要任何的解釋,他便立刻明白自己沒死,而且是被無奇所救。因為在恢覆記憶之後,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無奇當初就用那奇異的功法救過自己一次,但他怎麽都不願意相信,自己明明都已經死了竟然還能死而覆生。

克羅伊德的眼中漸漸現出奇異之芒,但片刻之後,目光便被濃濃的悲哀取代,也不和無奇說話,忽的抓起身邊地面那塊還沾著一絲血跡,才剛剛被無奇拔出的碎片又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自殺的決心不但沒有因此減弱,反而更甚先前。

無奇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可他還沒出聲就被克羅伊德的動作頓時嚇了一跳,內心一驚之下,急忙伸出已經被他重新接好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之後,直接越過劍刃碎片擋在了克羅伊德的胸前。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遠不如克羅伊德,硬拉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只好選擇這種方法。

“噗!”鋒利的劍刃碎片深深的紮入無奇的手掌之中,瞬間就把無奇的掌心貫穿,然後刺入了克羅伊德胸膛之中。但由於無奇手掌阻擋的關系,力量被他減緩了不少,所以碎片刺入克羅伊德的胸口只是剛剛擦破一點表皮而已,並沒有傷到心臟,更沒有流出鮮血。

撕心般的刺痛仿佛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著無奇的腦海,讓他頓時忍不住手掌亂顫了起來,可是他卻硬是咬牙沒有吭出一聲。任憑鮮血好似涓涓細流一般,不斷的從傷口處流出,他都視若無睹,只是疼的呲牙咧嘴的一陣後,目光灼灼的看向克羅伊德,生氣的問道:“你想幹什麽?”

克羅伊德楞楞的看著無奇,他雖說面無表情,但內心卻是再次被無奇的舉動感動。

一個朋友願意不顧一切的拯救自己,又毫不猶豫的替自己擋下攻擊,雖然是自殺,他自殺所用的力道很小,兵器更是只是一片小小的劍刃碎片而已。但這些都不是重點,無奇剛才毫無猶豫的出手,不惜以自身手掌被碎片貫穿的重傷來阻止自己自殺的這個舉動本身才是重點。

克羅伊德沒死這是結果,但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奇這種願意為朋友不顧一切拼命的精神,願意為朋友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意志。這些,才是真正讓克羅伊德感動的地方。

不過他卻是一個天生性格冷漠之人,外冷內熱是他的本性。所以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感動的情緒,只是平靜的看著無奇那只被劍刃碎片貫穿的手掌,眼中露出濃濃的悲哀之色,說道:“讓我死。我無法原諒自己。”

“不。”無奇平靜的搖了搖頭,真誠的看著克羅伊德,執拗的說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死。”

“為什麽?”克羅伊德的目光頓時閃過不解之色,問道。

“因為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原先的克羅伊德已經死了。你現在是另一個克羅伊德,是我給了你新的生命。過去的一切都只是你上輩子的事,所以你現在的命是屬於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無奇的目光非常平靜,他認真的說道。

無奇的話並不附帶任何的威壓,可克羅伊德卻不知怎麽的,他聽完了無奇這段毫無道理的話,再看看對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竟有種說不出的認同感。好像,對方說的話,在這一刻就是真理,自己只能信服,不能懷疑。

在這一刻,他甚至忽然有種感覺,仿佛自己眼前所站之人不是他印象中那個熟悉的少年,而是一個實力達到最高境界,聖域巔峰的超級強者,他所說的話,自己似乎若不立刻信服,便會在瞬間被對方秒殺一般。

很奇怪。

明明克羅伊德連自殺的心都有了,可在他與無奇目光對視之後,竟頓時有種害怕的感覺在心頭滋生,他居然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退,隨後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這一切都因為無奇此時那雙正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眼睛,在這一刻,他沒有進入元素覺醒狀態,但卻下意識的進入了明鏡止水的心境。

克羅伊德遲疑了片刻,在無奇明鏡止水心境的目光註視下,竟最終慢慢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點道理。這麽說,我現在還真的不能死了?”

“對。你要記住,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你。以前的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獲得了新生。所以,你必須面對全新的人生。忘記過去,面向未來。”見克羅伊德的神色漸漸有了松動的跡象,無奇雙眼發亮,內心稍感安慰著說道。

克羅伊德再次緩緩的點了點頭,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說道:“不對。我明明還是克羅伊家族的少爺。這和以前有什麽不同?我……不可能會把過去全都忘掉,那些畫面太讓我印象深刻了。

如果我真聽你的,把過去的全都當作沒有發生,那我和一個無賴有什麽區別?不。我忘不了那些深入我骨髓的記憶。即便是白天能暫時忘記,晚上它們也會化作噩夢來提醒我。不不不……我做不到……”

說著,克羅伊德漸漸平靜的神色又再次被越來越濃的悲傷取代,他搖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雙目中的目光變得越來越自責,眼看著就要再次陷入先前那種無法原諒自身的巨大內疚之中再次自殺。

無奇的眼中頓時現出擔憂之色,他不再廢話,左手直接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克羅伊德的臉上,“啪!”見克羅伊德的目光忽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無奇急忙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進一步勸說道:“誰說沒有變化?一切都變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克羅伊家族的少爺了!

克羅伊家族早就不存在了。哪裏還會有你這個少爺?還有,你所使用的武器都已經徹底損壞了。

哪還是以前的克羅伊德?現在的你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新生命。你明白嗎?如果沒有我,你不可能還會站在這裏和我說話,這一切都是我賜予你的。所以,你必須聽我的命令,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允許你死,你就不能死。否則,那你就是有意要背叛我。”

這番話的前面一大段,克羅伊德聽了都沒任何的反應,甚至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可他聽到“背叛”這兩個字後,內心卻忽然好似炸響了一道春雷一般,“轟隆”一聲之下,讓他的身子竟仿佛真的被雷劈中一般,驀然間一震。

內心一直都無法解開的心結,幾乎在對方這“背叛”二字出口的剎那間,好似遇到了狂風的雲霧一般,瞬間化解,消散於空氣之中。

對啊!不管我是現在的克羅伊德,還是以前的克羅伊德,我的命的的確確是鼻涕蟲救的。我現在的這條命等於就是他的,他有掌握我生死的權力。剛才他已經跟我說過了,不允許我自殺,若我再因為無法面對家族的罪過而自殺,那就等於是背叛了鼻涕蟲的意志。

我克羅伊德是什麽人?曾經的天才,天之驕子。現在即便已經淪落為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我至少還是守信之人。

我已經背叛過家族一次,那次背叛賠上了我所有親人的生命。雖然背叛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卻確確實實犯下了無法原諒的錯誤。若我再背叛,不……我不能再背叛了。我不會再背叛!

“我知道了。”沈默許久之後,克羅伊德的雙眼終於緩緩一亮,點了點頭。

心結一旦解開,他的心情便慢慢恢覆了正常,雖說內心仍舊還因為之前自己所犯的大錯自責內疚,但至少他不會再用自殺這種極端的方式對待自己了,而是選擇了每天懺悔一次這相對正常的做法來善待自己。

父親,哥哥,還有妹妹。請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無論如何你們都不可能會原諒我。但是,我現在的這條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請你們再多等我一會,等我哪天將自己的這條命還給鼻涕蟲,我再來向你們謝罪。

把思緒好好的梳理一番之後,克羅伊德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進入肺部之後讓他頓時就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臉上竟不由自主的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微笑,那是對於新生命充滿感激的微笑,發自內心,自然且不做作。

娜可露露看到克羅伊德臉上洋溢出的淡淡微笑後,她才剛剛平靜的心竟又不受控制的一跳,在這一刻,仿佛她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一般,“砰砰”的心跳竟讓她的小臉突然一紅。

娜可露露頓時害羞的一扭頭,把臉別到一邊,遠遠的跑到了修斯的身邊,不再看他,然後再次把目光落在了讓他討厭的鼻涕蟲身上。

無奇此時的臉上也在微笑,他在看到克羅伊德神色完全恢覆正常之後,也發自肺腑的替對方高興,微笑自然而然的流露,一眼看去,著實比之克羅伊德的淡笑要陽光不少。

但這笑容落在娜可露露眼中卻再次仿佛扭曲成了猥瑣的壞笑一般,讓她內心一陣鄙夷,竟下意識的“呸”了兩聲。小白發現了娜可露露鄙視的目光,它頓時替無奇不憤的發出兩聲怒吼,可惜這聲音落在娜可露露耳中,卻成了兩聲悅耳至極的貓叫,它內心立刻郁悶不已。

修斯看到娜可露露和小白怪異的舉動,只覺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但當他發現娜可露露與小白竟開始各自都聽不懂的鬥嘴之後,他臉上頓時就現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神色,最終不得不頭痛的搖了搖頭。

“老德,你現在有去處嗎?沒有的話,就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可以讓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哦。”無奇微笑著問道。

“團隊?”克羅伊德疑惑著指了指無奇身後不遠處的修斯與娜可露露,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就你們三個人?”

無奇神秘的一笑,然後開口發出一聲貓叫“喵。”,正在與娜可露露爭執的小白頓時一個機靈,幾次縱躍間便站到了無奇的肩頭。無奇一指小白,笑著解釋道:“還有它。”

“行。”克羅伊德點了點頭,但他沈默片刻後,忽然話鋒一轉,低聲說道:“不過。以後就要委屈你這個團長了。我現在的實力已經達到了我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雖然現在還能幫幫你,但以後就很可能會給團隊扯後腿。希望到時你別嫌棄我就是了。”

這是克羅伊德的心裏話,他確實對自己沒什麽信心,畢竟曾經那個天之驕子已經不存在了。現在自己的這幅身體,只能修煉到高級修煉者初階而已,若再試圖精進只會最終落個身體再次重傷,實力跌落到下一個境界的下場。

這方面,克羅伊德很有經驗。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無奇在聽完自己的話之後,不但沒有因此嫌棄自己,反而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肩頭,說道:“老德!你哪裏還是以前那個病秧子啊。我剛才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

你現在獲得了新生,身體內的舊傷已經全給我治好了。不信,你現在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克羅伊德聞言不由得一楞,他的眼中瞬間現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下意識的用氣息內視的方式仔仔細細的查看身體內那幾處久治不愈的舊傷,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越看他的目光便越發的明亮。

僅僅數秒之後,克羅伊德的雙眼竟驀然間好似兩個太陽一般,爆發出奪目的光華,感激的看向無奇,重重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謝謝。”

無奇的目光仍舊平靜,不過任憑他此時再平靜也難掩內心的喜悅,嘴角一挑之下,最終還是露出了一道發自內心的笑意。

但轉眼,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神色忽然緊張的看向克羅伊德,輕聲說道:“對了。你剛才搞錯了。我不是團長,只是副的。讓你入團這件事是我私自決定的。團長是那個精靈族人身邊的少女,我把她當成妹妹看,以後你也要和我一樣多讓著她點。知道不?”

克羅伊德見無奇好像很怕娜可露露的樣子,他頓時啞然,臉上的神色頓時異常古怪起來,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不明白無奇怎麽又無端多出來一個妹妹,而且官銜竟然還比無奇都大,但他也不在意這些。

能看到無奇再次露出搞怪的表情,克羅伊德內心不由的升起一陣莫名的激動,他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與無奇在劍術學院相處愉快的那段時間一般,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被友情重重包裹的感覺,暖暖的,讓他非常舒服。

“好。”片刻之後,克羅伊德默默的點了點頭。

“歡迎你加……”

無奇的臉上頓時現出燦爛的微笑,伸出手掌,可就在這時,克羅伊德卻沒有伸手,他反而慢慢的搖了搖頭,打斷了無奇的歡迎之詞,說道:“等一下。

既然我打算開始新的人生加入你們,那麽過去的東西我就必須拋棄的更多一點。我不想你一直被我蒙在鼓裏,在加入你們之前,我必須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這樣才是我的作風。”

“好。那你說吧。”無奇輕輕的點了點頭,笑道。

克羅伊德輕輕點了點頭之後,漸漸的,他臉上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一邊回憶,一邊慢慢的說道:“前面的那些你大多都知道了。但在我恢覆記憶之後,卻略有不同。那個自稱我師父,藏身在血紅色重劍中的紅發老者對我的記憶進行了一部分的封印。

所以我才會誤以為我家族的滅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當然這裏頭還有一個原因是那個虛影操控了我一部分神智的原因。那虛影操控我神智的方法不但我根本就沒見過,更是從來都沒聽說過,而且那個虛影能有意識的存在這本身就讓我覺得非常的詭異。

但更詭異的是,在我遇見那把血紅色重劍的時候。這一切都要從當初你離開劍術學院的半年後說起……”

無奇的神色在聽到克羅伊德的回憶之後,他立刻便面露不耐煩的神情,但在聽到那個紅發老者的虛影後,卻雙眼驀然一亮,深有興趣的聆聽起來,就連一開始打算開口打斷克羅伊德的心思,都讓他打消了。

不過,與此同時,他一邊聽,一邊還在內心開始了暗自的深思。

紅發老者?對啊。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那到底是什麽存在?是生命嗎?又不像。靈魂嗎?靈魂若真的存在,為什麽我從出生到現在只看到他一個而已呢?

還有這紅發老者的穿著,怎麽這麽古怪?這種穿著,似乎與普通人世界中拍古裝戲時的穿著一模一樣?難道他以前是普通人世界中的演員?不對。如果只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會擁有修煉者才有的氣息。

無奇越想就越覺得這紅發老者的虛影帶給他的疑問越來越多,就好像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謎,越想越多。

但他卻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越聽克羅伊德的講述就越入神。漸漸地,隨著克羅伊德越來越深入的講述,他仿佛自己突然化身成了克羅伊德又回到了當年剛剛遇到那柄血紅色重劍的時候一樣,感同身受的把克羅伊德的回憶重新經歷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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